敏督利颱風之後 …… 一個梨山果農的感想(二)    

  三年前,水土保持局在我南向坡上方做了一條排水溝,按常理推斷,應該做到與小溪的匯流處,但水溝工程只做到一半,下半段接上一條大塑膠管,橫過鬆滑的碎石坡排入小溪,這我毫無專業可以置喙。但若考慮水流的方向,水管啣接時擴管的一頭應該置於下方,水流通過管子內部時才不致產生阻力,但每一截管子的啣接方向都與常理相反,實在令人生疑。但工程就這樣驗收了。果然,第一場豪雨就使大水管的接頭脫落,大過消防進水口流量的水沖刷在我那片已經植林的坡地,造成坍方,阻斷搬運車路。看過幾次工程包商來施工時撞斷水泥柱,清除原有林木的陣仗,實在害怕。但大水管其重無比,連老弟和我合抬都不動分毫,實在接不回去,又怕每回大雨都這般灌法,只好向主管單位報備。勘察人員說要用怪手為我清除坍方,加築擋土牆。我實在不愛水泥工事,被我敬謝。這塊坍方地原已廢耕,就聽任自然復原。他們研議重修大水管,從我通報到施工將近一年,原來回去做更「複雜」的設計,換了更大口徑的排水管〈原來的排水管已經綽綽有餘,卻因一處脫接全程毀棄。〉這回管子更重,而他們在碎石斜坡上豎起一排M型鋼架,把更重的水管架高。那些鋼架各自獨立並不相連,穩實程度就像在砂堆上插著竹筷。我曾把水管錯接的事告訴勘察員,怕他忽視我的意見,施工時又到現場向工人說明,這才發覺他們又故誤重犯,而且根本沒有真正的技術指導或監察員在場,沒人理會我的話,他們只急著把工作做完回家。這次只有包商老闆完工時來過目一下,根本沒有水保局驗收人員來。我看著施工後狼籍的現場,撿拾他們「不小心」留下的垃圾,心中迷惘。果然不到一個月,一場大雨,水管又脫節了,情況一模一樣──在啣接處鬆脫。而這次因管子架高,脫落的下半截持續緩慢下滑,情況更慘。我不敢再報備,絞盡腦汁自力救濟。緣於每施工一次就得清除掉施工區的樹木,幾棵大山胡桃和構樹被砍,我種了兩年的肖楠也有部份遭殃,原已不穩的碎石坡施工時挖鑿清理,更是岌岌欲坍。為了施工無可厚非,但這樣粗糙的施工品質,幾個月就得重來一次,就算他們願意一再花錢,但我的樹木何時可以成林?最後我用浪板彎成凹槽,一端承在上管下方,而將另一端塞入下管承接的部份,水流又輕鬆接入排水管。但這次颱風中,支撐的鐵架整個扭曲、移位,管子的另一處又斷裂了,我沒有在風雨中冒險出來勘察搶修,暴雨連轟三晝夜,史無前例的降雨量,這片坡地灌下太多水,整個滑動,緊臨小溪的最下部沖蝕出一個大坑。事後,我仍在另一斷落處用鐵皮浪板槽承接法解決,不願再去通報!
  公路的排水一直是我們這些處在路下方居民的最大威脅,公路過處,改變原有的水文脈絡,水沿排水溝聚集一段距離再集中排放到下坡,使許多千百年來穩定的小水道突然增加了負荷量,加重對坡地的沖蝕,若沿線沒有開發,或許經過數年,乃至數十年又可趨於平衡穩定。然因開發密度過高,居民人人需要自保,於是每逢豪雨就可見農民們自力救濟,卻不時以鄰為豁的景象:公路漫下來的水沖向甲家果園,甲家便到較上方處堵住排水溝,於是水溢過路面灌向乙家,公路崖側水泥護欄所留的排水孔也一樣,哪家人不在、動作慢或無力防堵的算倒楣。
  水土保持局不斷收拾這些殘局,疲於奔命的大小工程一再發包,但滿山遍野的水泥工事做得愈多,愈在每次的豪雨中突顯更大的挫敗。純粹是工程設計的錯誤嗎?許多工程施工中的小疏忽也常引致大災難,我果園裡除了那條大而無當的排水管,另一邊的水泥排水溝也加入印證──水溝主要進水處高於地面,水在溝外漫流,就是進不了溝。
  每聽說附近又有工程要發包,我就十分憂愁,除了心疼納稅人的荷包,也痛惡他們留下的醜陋殘局──滿地難以清除的水泥塊和廢土石。去年竟有工程車往我果園上方的公路傾倒廢土石,巨石一路滾下撞斷園中兩根水泥柱,離我的竹屋僅兩米,另一顆只在屋子上方僥倖停住,沒有直接砸落…
  幾年來目睹這些光怪陸離的工程手法,粗暴的施工態度,忍不住懷疑我們的工程發包和監督體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?除了工程的檢討,將不穩定的公路邊坡徵收做為公路養護林帶,是否可以解決一些問題?
被剃頭的柳杉 強行整地卻不做駁坎的山坡 開發地與溪溝之間沒有緩衝帶
過度且不掩埋的施肥 福壽山農場的菜區 高山茶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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